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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路日誌文章,我線上上-3

“啪”地一聲,刺眼的燈光把剛剛入睡的蕭雨又驚醒了,曉晨回來了。“深更半夜瞎忙什麼?這麼晚才回來?”蕭雨不滿地質問。“幫梅影兩口子找孩子去了。”曉晨滿身疲憊,脫下潮濕的衣服,甕聲甕氣地回答,“下午離家出走的。我們三人跑遍了全城所有旅館也沒見人。車站的錄影監控也沒發現蹤跡。哼!這兩口子吃飽了沒事幹,瞎折騰。我警告你,以後少上網和那些網友聊天。再說頭疼,我可不管。剩下的三天藥,到醫院去打。”曉晨一口氣發佈完所有指令,熄燈,倒頭就睡,鼾聲隨後而起。蕭雨卻睡意全無,聽著窗外“嘀嗒”、“嘀嗒”的落雨,替梅影擔心了一夜。

  五

  “我已不再是穿穿新衣服就能滿足的那個小女孩了,早就厭煩了你們的爭吵。我出去自由一段時間,到時會自己回來,我還要參加高考。不用找我,也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,我會與你們聯繫。”這是梅影女兒的臨走留言。她帶走了一萬元現金、梅影的一張五千元的卡,還有英語課本和英語詞典。

  華莽原一貫瀟灑從容的步履如今亂了章法,他急慌忙速,跑上跑下,調用了所有關係,追查女兒的蹤跡,通過女兒和網友的聊天記錄發現,她和幾個網友在一起,還沒有離開本市,一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鬆。從離家出走的那天下午,女兒一直關著機,每天只發一條短信向梅影報報平安。“媽,我很好。不要擔心。”這是來自女兒的第五條短信,也是離家在外五天的女兒第一次叫“媽”。隨後就又關機了,通過省級有關部門的短信檢測,梅影知道女兒已在內蒙古。每到夜晚,女兒不在的家突然靜得可怕,梅影連燈都懶得開,木木地躺在沙發上一言不發。華莽原推掉了所有應酬,專心等候女兒的短信,捕捉她的蹤跡,煙一根接一根地吸,有時幾乎燒到了指頭才撂進盛滿煙蒂的煙灰缸,有時剛剛點燃就掉到了地板上。

  秋霜無情催人老,梅影已心力交瘁,頭髮十來天沒洗,枯幹的絲瓜秧一樣蔫蔫地貼在頭皮上。因嚴重缺水,嘴唇乾裂,梅影的聲音也嘶啞了。“看來不花光手裏的錢,她是不想回家的。我一直認為就一個孩子。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吃苦,一切都由著她的性子來。到頭來卻害了她。”蕭雨慢慢幫梅影洗著頭髮,聽著她的訴說,隱隱擔憂起女兒的教育問題。入校第一天大哭鼻子的女兒,校齡不到三個月,如今出語卻屢屢驚人。那天放學回來很嚴肅地問蕭雨,假如她和爸爸同時掉到陷阱裏,先救誰?這顯然是那個曾經最流行又最弱智的愛情測試題的翻版。當時蕭雨正忙著做飯,女兒一把拉住她在面板上舞動的胳膊,盯著她的眼睛,期待她的答案。“這個還用問嘛?以你爸爸一米八的大個兒,他一只手就能托你出陷阱,還用我去救你嗎?”女兒很不滿地瞪著蕭雨,認真地強調:“只能救一個,你先救誰?”“根本不可能有這事發生,”蕭雨自以為是地敷衍著,心裏明白她所期待的答案。吃貫了獨食的孩子,以為所有家人都應該以她為中心,為她服務,而她絕不會替別人著想,這真是自己家庭教育失敗的悲哀。

  “媽媽,我的同學都在QQ上領養了寵物,什麼時候給我申請QQ啊?我也要領養寵物。”女兒的要求讓蕭雨惶恐,很多孩子是在餵養寵物時,聊天、瘋玩暴力遊戲。讓人愛恨難休的網路,雖給人們的工作、學習和交流提供了便利,也讓沉溺網路遊戲不能自拔的人們喪失了理智。尤其那些在虛擬的遊戲世界交友、打工、娶妻生子的孩子,以為人生不過如此,深感無聊而墮落,甚至自殺。

  六

  “你就上網聊吧,孩子能跟你學出什麼好?梅影就是你的未來”曉晨的指責衝擊著蕭雨的耳膜。“不用你多嘴!我不是三歲的孩子。”蕭雨雖然嘴硬,但心裏卻在暗自懊悔,那天晚上正和刺蝟頭專心聊天,猛一回頭卻發現被尿憋醒的女兒赤腳站在背後。“那人是誰?你認識嗎?”女兒好奇地問了多次。

  是啊,十多天沒見刺蝟頭上網了,沒有留言,也沒有任何資訊。蕭雨竟坐臥不寧,胡思亂想,開始為他擔心了。難道有什麼意外?他還沒從打擊中清醒過來?還是自己的照片……

  蕭雨實在沉不住氣了,登陸QQ給他發了條資訊:

  尋人啟示

  QQ好友刺蝟,男,23歲,身高180CM,體重80KG。在S市工作,於12日遭受重創,經勸慰後精神好轉,而今音信全無。有知情者請速告知本人近況。當面重謝!

  聯繫人:大雨傾盆。電話123456****。

  晚上,蕭雨一登錄QQ。刺蝟頭熱情洋溢的頭像,一個百米衝刺奔了過來,“哈!想我了吧?我現在深圳呢,前天剛到。週末公司派我來的。天天加班到淩晨三四點,覺都不夠睡。有空再聊。”他沖蕭雨扮著鬼臉,頭像卻暗了下去。

  “啊?也不提前打個招呼。沒良心。”蕭雨哭笑不得,這個冒失鬼,你在這兒為他提心吊膽,他卻滿世界瀟灑。

  七

  天轉晴了,煩惱也走遠了。梅影的女兒在外“自由”了半月,終於回家了。晚上華莽原單獨請曉晨吃飯,兩個男人都喝多了,摟著膀子在大街上又唱又罵,還追著一輛計程車賽跑。

  梅影和蕭雨在家陪伴各自的女兒。世界依然如故,溫馨的飯菜香飄蕩出窗口,明亮的燈光映照著女兒姣好的面龐。窗外,夜色沉沉,繁星點點。一陣冷風拂面,蕭雨的臉上有些癢,冷冷的癢,是淚走過的痕跡。“一切都過去了!”

  第二天清晨,金亮的陽光有些刺眼,滿天的雲朵悠悠蕩蕩,懶散悠閒。光禿禿的樹枝,隨風輕輕搖晃著頭腦。窗外陽臺上的兩只鸚鵡,嘰嘰喳喳鬧得正歡。時時穿窗而入的風,浮動室內的垂簾、床單,飄飄欲飛。蕭雨一覺醒來,心神氣爽,嘴裏飄出久違的歌聲。

  噢,今天要上班了,感覺真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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