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凶夢

外面下著雨,屋子裡只有兩個男人在對話,一個是我,一個是徐醫生。
“我說,徐醫生,你對最近那件連環殺人案怎麼看?”我咂了一口咖啡,苦味在我口中彌漫,實際上我並不喜歡這洋飲料,但礙于徐醫生的熱情,還是接受了。三年前我患了嚴重的抑鬱症,成天躲在家裡象一隻老鼠,當時徐醫生是我的主治醫師,他治好了我,後來我們便成了朋友。
“恐怖!這個令人髮指的案子鬧得全市人心惶惶的,現在大家都不敢深夜獨自上街,恐怖!”徐醫生咳嗽了兩下,臉色有些難看。
“是的,兇手很殘忍,聽說所有的被害人都被割去了頭,案發現場到處是血淋淋的,連刑警都覺得噁心。”
“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!”徐醫生聳了聳肩。
“是不是兇手跟這些人都有深仇大恨?”
“我看不是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因為從被害人的身份看,他們的階層相去甚遠,在這些無頭屍體中,有一個是書店老闆,一個是工程師,一個是街頭流浪的乞丐,一個還是個學生,另外,還有一個妓女,甚至……”
“甚至還有一個法官!”我接下去說。
“他們之間毫不相干,甚至互相根本不認識,刑警們也沒查到他們生前與誰有過這麼大的仇隙,以至於被人殺死後還要割去頭顱洩憤。”
“這些員警都是些白癡,平時耀武揚威,用得著他們的時侯卻拿不出一點本事。”我憤憤地說。
“你好象對員警很有偏見?”徐醫生做了一個不贊同的動作。
“沒什麼,只是有些生氣罷了。”我無奈地笑了笑。
我們沉默了一會,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。
“那麼你認為,兇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麼?”我開口說話。
“從我的專業來看,這個兇手明顯具有人格障礙,說得確切點,存在著反社會人格。”
“什麼叫反社會人格?”
“通俗得說,他們是缺乏良心和超我的人,為了自已的某種目的,從不計較行為帶來的後果。他們很難自製,對法律也不屑一顧,甚至對自已的不端行為沒有任何羞恥感和內疚心。”
“就象一些政客!”我笑著說。
“不錯,這些人一般都具有很高的智商,如果他們從政,便可能很容易成為成功的政客,但要是用在了犯罪上,那就將變成一個可怕的惡魔,就象這個連環殺手。”
“這樣的分析未免太抬舉他了,也許他只是出於一個簡單的目的。”
徐醫生看著我,等我說下去。
“他可能只想收藏這些頭顱,跟有些人喜歡集郵,有些人愛玩古董,或者收集高跟鞋、煙鬥等沒什麼兩樣。”
“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?”徐醫生驚諤地望著我。
“只是突然冒出的一個念頭。”我微笑著說。
我們又不說話,外面仍下著雨,徐醫生用鋼筆輕輕敲扣著桌面,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嗒嗒聲,屋裡的氣氛有些尷尬。
我瞥了瞥窗邊的CD機。
“呃--你喜歡音樂?”徐醫生打破了沉默。
“是的,特別是搖滾樂。”
“聽過邁克爾.傑克遜的音樂嗎?”
“是不是那個象狂野的女人,又喜歡拉褲襠拉鍊的傢夥?”
徐醫生啞然失笑,他站起身走到CD機旁,從片櫃裡挑出一張CD唱片,放進光碟機。
“傑克遜的音樂代表了二十世紀末的美國精神,他把美國商業文化推向了最高潮。”徐醫生說著,按下PLAY鍵。
屋子裡充滿了金屬般的旋律。
“不錯,很好聽。”我冷冷地說。
徐醫生有點奇怪地回頭,他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。
“你……你想幹什麼?”他有點驚慌失措。
“徐醫生,我很喜歡你的才華,但是很遺憾,我更喜歡你的頭顱。”我微笑著,象欣賞一件藝術品般沉醉地盯著他的頭。
CD機裡響起了邁克爾狼嚎似的尖叫。

兩個小時後,徐醫生的頭擺上了我地下室的陳列櫃,跟那六個表情各異的頭顱並列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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